第一百四十四章 從今後，我便記得了

兩儀殿中雖未張燈結彩，但那種歡樂熱鬧的氛圍，卻是許久未見。

因為陛下早已明示了今夜的主題，故而，所有的皇室宗親都圍繞著皇後以及太子、魏王、晉王。

在場的人都久歷官場，他們都知道，大唐未來的權利核心就在眼前的這幾位皇子身上，所以對他們乃是眾星捧月、沒有一刻地冷落。

陛下和皇後都笑瞇瞇地看著這一切，既不發聲制止，也不表示讚同。

可是，我樣的場合讓我覺得難受，仿佛自己就是格格不入的那一個。

所以，我趁著無人註意，轉身出了兩儀殿，想找個清爽的地方，透透氣。

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，我裹著披風，忽憶起自己昨日將琴譜落在了香樟殿，所以決定往那偏僻的位置而去。

香樟殿還是往日那般幽靜，我沿著自己平時常走的地方，一路找去，過了好久，都沒有發現那琴譜的蹤影。

“明明就在此處的呀？”我心下疑惑，不禁出了聲。

就在我灰心喪氣，決定回去時，卻被一雙大手捂住口鼻，往後一拖。

差一點嚇得魂飛魄散之際，那手卻松開了，手的主人將鼻尖靠在我的左肩衣襟出，然後喃喃道：“好香﹍﹍”

李恪——我心下一驚，算日子，他確實應該今回來。

但隨之而來，一股濃重的酒氣充滿了我的鼻腔，“你喝酒了？”

他環著我的手沒有松開的意思，似乎有些疲憊似的道：“今日九弟生辰，大家不是都喝酒了嗎？”罷，他還輕輕笑了笑，但笑聲中仿佛帶著些自嘲。

“你這樣躲在這裏喝悶酒，若被陛下知道，定會責罰你的。”想到他先前的經歷，和此刻有些失意的模樣，我軟言相勸。

“你放心吧，父皇向來疼愛九弟，今夜他的壽辰定不會提早離席的，更何況，我還懼怕什麽責罰？”他的語調有些苦澀，這與平日的李恪有點不同。

我試著掰開他的手臂，沒想到，剛一動作，他就順勢松開了。

我轉過身，借著外間悄然升起的月光，看著眼前的李恪。他黑了、瘦了，額角似乎還有些曬傷了，唯有眼神裏的那股倔強和冷峻，還是依然如故。

“你若想笑，就笑吧！”他直直地看著我，出一句讓我哭笑不得的話。

我搖搖頭，一陣苦笑，道：“你覺得，我看到你被誣陷，真的就那麽開心嗎？”

他似乎不想回答我的問題，而是轉過身背對著我，“聽﹍﹍你病了？”

我走到他身旁，與他並肩而立，擡頭望著香樟林上的明月，道：“已經好了，只是不能再受寒氣。”

李恪嗯了一聲。

我倆在門前站了好久，他終於開口：“長孫洛來，其實，今日也是本王的生辰。”

我驚訝得有些不出話，半只憋出一句，“那，祝你生辰快樂。”

李恪扭過頭來，俯看著我道：“你也不用遮遮掩掩，這皇宮之中向來這樣，大家只記得這是皇後嫡子晉王的生辰，很少有人註意到我。”

我明白這其中的因由，也知道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勞，我註視著濃黑寂寥的香樟林，然後轉過臉，對他扯開一個發自肺腑的笑，道：“誰無人註意，從今後，我便記得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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